第41章 父子之怨

此时，吴子阳刚在火车站接到他爸初劲松。近三年的离别，初劲松见到吴子阳很高兴，吴子阳也就勉强装“亲热”，于是两人在回家的路上谈笑风生。不料说着说着，两人就说拧了。

初劲松问吴子阳，最近有没有去省城看望许伯。许伯是初劲松的老领导，当年吴子阳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，初劲松请他帮忙，将吴子阳安排到了省城的电业局。虽然后来吴子阳坚持要自己“创业”，回老家齐州开了他的科技器材公司，但人家许伯毕竟已经操心费力了。吴子阳告诉他爸，他每年都去看许伯，今年是春节去看望的。然后他故意说，最近还去看望了沈大娘——陆秀花。

初劲松疑惑地问：“陆秀花是谁啊？”

吴子阳说：“你该知道我沈伯吧。就是沈万金。沈伯去年去世了，我去慰问慰问沈大娘。”

初劲松顿时收敛了笑容，淡淡地问：“你去看她干什么，你怎么认识她的？”

吴子阳心里一凉。他也很不高兴地顶了一句：“他们是我妈的朋友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
“你不要去找他们。当年有些不负责任的谣言，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。所以你不要掺和，知道吗？”初劲松张口就训斥吴子阳。这在以前是很少有的。

吴子阳猛地刹住车，初劲松往前一冲，脑袋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。吴子阳转头叫道：“我不知道！为什么我妈的朋友都不是好人？那个沈伯去我姥姥家看过我无数次，你才去过几次。他怎么不是好人！”

初劲松目瞪口呆。在他的印象中，吴子阳一向对他比较顺从，甚至有点唯唯诺诺，除了毕业找工作那次没听他的话，从来就没有违逆过他。因此他这样公然顶撞，让初劲松大感意外。他首先意识到的一点是：儿子长大了，翅膀也硬了，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沉默寡言，胆小懦弱的小男孩了。

“你，你怎么这么说。”初劲松使劲压抑着火气，尽力把语气放平和：“雷雷，我不是说你妈的朋友不是好人。可你不知道，当年有人居心叵测，给你妈造了不少谣言，很难听的。我怕你受他们的不良影响，怕你上当受骗。”

“那我谢谢你。”吴子阳重新启动汽车，说了一句：“放心吧，我是成年人了，没人骗得了我。不管是谁！”最后四个字吴子阳加重了语气，初劲松听了心里一哆嗦。

到家后，吴子阳将行李提到屋里，就跟张英说吴家大院有事找他，他就不在家吃饭了。张英忙拦住他说，你为他们忙活这么些天够意思了，他们也不能没完没了。别管他，你爸一出去两三年，这刚回来，怎么也得一起吃饭，然后你今晚就住家里吧。

吴子阳只说了“不用”两个字，转身就走。

张英朝门外努努嘴，小声问初劲松：“怎么了这是？”

初劲松先揽过张英吻了一下，然后说：“没事。我下去看看。”随即追了出去。

初劲松在汽车边上拉住了吴子阳：“雷雷你别这样。你看咱爷俩三年不见，怎么也不能一见面就吵架是吧。刚才我有点急躁，我跟你道歉行不行。对不起啊。来来，还是回家去，啊，有话慢慢说。”

吴子阳勉强地冲他笑了笑：“刚才我也不对，爸你别生气。我真的还有事，等周末吧，周末我回来吃饭，咱们再聊。你又是飞机又是火车的坐累了，早点休息。”

“不不不，我不累。我累点忙点都没关系，但你别有什么心事。我跟你说过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，不管当年有什么事儿，时过境迁，你老想着没意义。而且，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，是吧？如果你实在想知道，哪天我再跟你细聊。外面怪热的，回家去吧。啊，好不好？”

看到他爸一反往常的强硬，甚至带出了祈求的口气，吴子阳一下冷静了下来。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太冒失也太天真，此刻，现在，目前，根本就不是问“那件事”的时候。而且即便他问了，初劲松怎么回答他，也应该在他的意料之内，那还有什么意义？他想，自己还是要跟乔若雯和白惜山多学习，学着成熟点，含蓄点，有那么点城府才对。

于是他笑了笑，笑得比较真诚：“行啊爸。我这就是，你走这些日子，我好几次梦见我妈。你也理解吧。不过这会儿我真的有事……”

吴子阳刚说到这儿，就像要呼应他似的，他的手机响了。那是乔若雯打来的。

初劲松隐隐听到来电话的是个女声，见吴子阳关了手机就先问：“你女朋友？叫她过来吧，正好一起吃饭。”

吴子阳摇摇头，说：“不是。说吴甘来得了急病，在县医院呢。我得去看看。”又问他爸：“你要不要去？”

初劲松迟疑了一下说：“我，明天吧。今天累得很，再说我还没吃饭。你先别告诉他我回来了。我明天专门去看他。”